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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0、付出這些夠不夠?(3更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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貼身伺候了王爺這麽多年,王爺這點子語氣錢容還是聽得懂。他便忍不住嘆息:“那位貴客也是個倔脾氣的,說這個門檻兒登不起也罷了,不過他今晚兒既然來了就絕無離去的理兒,那他就在這門檻兒外頭站著好了。”

“他還說,任憑王爺怎麽著,總歸他是立定了這門檻兒之外了。”

“這個狂妄孤傲的東西!”小寧王惱得忍不住罵,“便由得他,他願意站就讓他站!好了孤王要安置了,從現在起什麽事都不要來煩孤王。就算門外大雪裏凍死了人,也不必報給孤王知道!梅”

錢容一個當奴儕的還能說什麽,只得躬身去答了聲:“遵命。”

小寧王便一個箭步鉆回榻上去,還“噗”地一聲自己吹滅了蠟燭。

他用力合上眼睛,用力命令自己趕緊入眠。

只是這京師的夜……總是讓人忍不住輾轉反側。

定然是因為外頭的風大雪急,那一陣子一陣子嘩啦啦的雪沫子敲窗聲,簡直跟傳聞裏西廠司夜染用尖刀剔人肋骨的聲音堪可一比。

他翻了個身,索性用被子將耳朵也蓋起來。卻還是不濟事,心思怎麽都定不下來,就是一直一直朝門外去侃。

他末了只得一聲掙紮的低呼,便推開衾被坐了起來。

外頭值夜的親衛聽見了,忙在門口問:“王爺這是怎麽了?可是身子又何處不好?”

卻沒人回答他。

片刻之後房門忽然嘩啦打開,那身份貴重的王爺竟然只在寢衣外披了一件皮袍,頭上都來不及戴上帽子,便自己走了出來。

親衛忙問:“王爺有何吩咐,不如叫卑職去辦……”

“住嘴。”王爺白了他一眼,便擡步獨自沖進茫茫的雪霧裏去。

撲撲簌簌,不過片刻看王爺裹著一個人進來。王爺竟然是將自己的皮袍裹在了那個人的身上,王爺自己凍得一臉通紅,卻在面容映上燈光時,照見一臉的歡喜顏色。

只是那人這般被王爺眷著,卻依舊一臉的冷,一路走一路推著那皮袍:“你穿著吧,不必給我穿。我這些年沒短了爬冰臥雪,我根本就不怕冷。”

王爺懊惱低斥:“你又胡說。你年紀還小,身子骨還沒完全長成,你就這麽凍著,遲早落了病根兒。你比不得孤王,孤王已經這麽大年歲了,身子骨比你硬朗不知多少倍。”

兩人裹裹纏纏已是進了屋內,親衛也只能悄悄兒嘖了嘖舌。

屋內燭光搖曳,小寧王也暖和了過來,之前那股子殷勤勁兒便也點點散了。他又是之前那個他,退開一步,與藏花坐得遠些。背倚著床欄,上一眼下一眼瞧著藏花:“說吧,這麽大晚上的非要過來,是幹嘛來了?”

藏花坐在地當間兒一個繡墩上,渾身上下還帶著雪花、寒氣兒。縱然裹著小寧王的袍子,也顯得纖柔孤弱。

他沒瞧向小寧王,只是擡眼盯著燭火,仿佛那一點跳躍的火苗,能給他一點溫暖。

“道歉。”

小寧王啞然失笑:“你說你來是道歉?花,孤王沒聽錯吧?你藏花這麽些年與孤王若即若離著,何曾說過一聲歉意了?你今晚兒上這麽突然過來說要道歉,可真是古怪,非但不能叫我心下歡喜,反倒讓我忍不住生疑呢。”

藏花的嘴唇抖了抖,仿佛下了什麽決定一般,霍地擡頭望過來:“沒錯,我就是喜歡蘭公子了。可是我終歸還是不能叫司夜染知道——不是不敢與他翻臉,我是,我是自己也還不敢確定!”

“你非要我這麽著跟司夜染挑開了,你才肯信我跟他真的是掰了;可是我直到現在還沒辦法說服我自己的心,你說我還怎麽去找他,怎麽跟他挑開,啊?”

藏花說著,眼角的胭脂隨著微微顫抖,兩顆又大又圓的淚珠兒,竟然就這麽驀地滾落了下來,滑過他同樣輕顫的唇角,最後掠過他纖致的喉結,無聲沒入他的領口去。

小寧王瞇起眼來,著迷地望著這淒冷絕艷的一幕。心不由得激跳了起來。

“你說你還不敢確定……是不敢確定什麽,嗯?”

藏花擡頭望來,緩緩扭轉身過來,正對著小寧王的方向。

“我是不敢確定,我對蘭公子的喜歡,究竟是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。王爺明白,我這一輩子都沒跟女人打過什麽交道,就更別提是喜歡女人、碰女人……可是蘭公子是有些特別的,她雖然是個女子,卻鎮日穿著男裝,她辦出來的那些事、她說出來的那些話,就更不是女子能說得出來的。”

小寧王咯咯一笑:“所以你覺著你喜歡的,八成還是一個男子。你是真的將她當成男子了?”

“倒也不是……”藏花又垂下頭去,仿佛自己別扭得深了,連手指便都絞在一起,自己跟自己別著勁兒:“我知道她是女子,我是拿她當女子來喜歡的。只是……只是倘若一想到要做那親熱的事,我便只要想象是跟她在一處,我便渾身不自在。”

藏花緩緩垂下眼睫:“

tang若論鸞鳳之歡,我還是……還是喜歡與王爺這樣的男子。”

“哦?”小寧王登時只覺喉頭幹啞:“你是說,跟孤王這樣的男子?”

“很奇怪,是不是?”藏花眼睫輕顫,緩緩擡眼:“也是因了那蘭公子之故,我現下已經無法跟大人再親熱,況且他也不肯再碰我……所以我想來想去,唯一能想的,也就只剩下了王爺你。”

他擡眼,萬般清冷裏,卻夾纏著萬般的惹人憐惜。

小寧王心下便又是一陣狂跳。

自從他這回來了京師,重新找見了藏花,他還未曾真正得手過。除了尋常的擁抱、撫觸之外,藏花連讓他吻都不肯吻一下。

他便再也坐不住,騰地站起身來走到藏花背後,雙手搭上藏花的肩:“……你今晚既然冒著大風大雪來跟我說道歉,那就別指望只說些空話來哄我開心。花,你知道的我想要什麽。若你肯乖,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,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;而倘若你還是拿喬作態——那你就白來了。”

小寧王說著,手已伸進藏花衣襟,沿著他幼滑的xiong膛直向下去,鉆進腰帶,直達……

藏花一動不動,靜靜承受。氣息漸漸急促起來,臻首上揚,鬢角眉間漸漸湧起細密的汗珠。那汗珠點點化作白氣,裊裊上揚。

小寧王動作越來越快,便是一聲嘶吼,一把將藏花抱起,壓入紗帳……

翻騰折轉,只聽得藏花淒楚卻堅決的低喝:“這一回,我要在上面!”

天地茫茫,以雪遮幕。

風雪沙沙,吉祥情動得難以自持。

當她大膽解開司夜染衣帶,正待——坐上去的時候,一直輕輕喘息的司夜染忽地睜開了雙眸。

那雙眸子清冷無比,帶著嘲弄的笑狠狠盯住她。

“吉祥你告訴我,你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?是你身子裏那蟲終究也反噬了你,將你變得跟它一樣毒;還是你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,從前在我眼前的種種,都是假扮出來的?”

吉祥被狠狠嚇了一大跳,一個趔趄從司夜染膝頭直接栽到了地上。也顧不得地上冷,她倉惶地擡頭望過來:“你,你怎麽會……”

“我怎麽會清醒著,是不是?”

司夜染冷哼一聲,對她這般赤.身露.體的模樣沒有半分留戀,徑自伸手扯過榻上的被子,冷冷丟在她身上。

他傲然地擡起了下頜:“我身子裏有你種下的蟲,起初它很乖,幾乎讓我忘了它的存在。我便也相信了你,以為當真是你當年為了給我解毒用的。畢竟你是大藤峽的公主,你身子裏的蠱是萬蠱之王,所以你種給我的一定能克制我身子裏的毒。”

“可是後來我才漸漸發覺不對勁。隨著我一天天長大成人,它也一天一天跟著我長大,有時候漸漸讓我控制不了。我不舒服便只得進宮來找你,必須得經了你的手,它才肯服帖下去。“

“後來……周靈安在與東海幫多年的交往當中,一點點推測出我的身份,他便以東海幫千萬條性命相要挾,與我談條件。我不受他脅迫,他便私結杭州鎮守太監,更要將我的身份向朝廷揭發。”

“這個人不能留了,我便決定殺了他。孰料煮雪比我動手更早,她設計勾周靈安迷戀上她,她嫁到京師來,便想趁著洞房花燭之夜除掉周靈安。那晚為保萬無一失,我也易容去了周家。”

“用蠱殺人是最妥帖的法子,中原無人能識破蠱,便也無人能偵破此案。我要周靈安悄無聲息地死,也要用他的死,將紫府奪過來握在我的手中。可是我當晚想殺的只有周靈安和他那幾個心腹的夥計,沒有想殺盡他全家七十二口。”

司夜染想及那晚慘狀,緩緩閉上了眼:“可是那晚,那蟲兒超脫了我的控制。周家七十二口,只要當晚喝過水的全都斃命!就連魚和鳥都沒能逃脫。”

司夜染深深吸氣,幽幽地森然一笑:“實則我這人早就殺人如麻,手上血債無數,所以這七十二條人命我便也都擔了,我沒什麽受不起。直到……”

直到當蘭芽得知真相之後,望向他的目光裏那麽多疼痛,那麽多失望時,他才明白這七十二條人命比他想象的要沈重太多太多。

他泯去心頭那瘋狂湧起的思念,冷冷一笑:“我今晚也不是向你推卸責任的,那七十二條人命依舊我來擔,我只是想以今晚來確認這一切。以此來確認,吉祥,我這輩子是否值得與你一番相遇,是否值得我將來還將你看成親人,是否還值得用我的力量護著你不受傷害……”

“現在答案已有。”

司夜染撣撣衣袍起身:“吉祥,你我從此時起一刀兩斷。我會一點點忘了曾與你相遇,從今往後我也只將你當成陌生人。”

“你敢?!”

吉祥不顧自己的狼狽,嘶聲尖叫:“你憑什麽想忘了與我的過往,你有什麽資格說跟我一刀兩斷?我大藤峽人千千萬萬人,我所有的親族家人,都為了護衛你而

死!司夜染,你欠我那麽多條性命,你敢忘恩負義?!”

“關於當年……”

司夜染深深吸氣:“那時候我也剛出生,我不想追究究竟是誰給剛剛下世的我便下了毒、用了蠱!沒錯,你們是與朝廷抗衡,護衛下了我,讓我得以平安長大,可是你們用在我身子裏的毒,難道不是為了控制我,嗯?”

“這大明錦繡江山,人人都想染指,人人都想分一杯羹,不是麽?而我身子裏流的血,就是最好的工具。你敢說你大藤峽人絲毫沒有過利用我的心思麽?”

司夜染長長地吐氣:“算了,這些話我本不想說。死者已矣,我不想再去追究那些過往的事。我會只記著他們是為了護衛我而死,於是我欠大藤峽的,我會盡我所能安排好大藤峽如今這些人的生活!”

司夜染霍地回眸緊緊盯住吉祥:“我叫狼兵出湘殺倭,我叫他們立下功勳被朝廷嘉獎。我叫他們為朝廷所倚重,只要倭寇還在一天,朝廷便離不開他們……官職俸祿、朝廷倚重,這些,夠不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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